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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修先生文集

卷之十九

◆趙徴士集註隂符經序

予讀隂符經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矣盡矣此言其體之自天而人者也天有五賊見之者昌即觀天之道也五賊在心施行於天宇宙在乎手萬化生乎身即執天之行也此言其用之自人而天者也天性人也人心機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此則言聖人之兼體用以天道立人極者也天發殺機龍蛇起陸則非天性矣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則爲人心矣天人合發萬化定基則又立天之道以定人者也夫苟不以道定焉則天人判而二以道定焉則天人合而一二之則機過而相悖一之則機定而化行化行則天地位萬物育而君臣父子各得乎天理而止其所矣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竅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動靜此希天希聖之功而所謂執天道見天賊立天道合天人者其本皆出乎此也蓋九竅之邪未除則不能靜而常動若以三要爲害而絶之則又一於靜而不動也惟知夫九竅之邪在乎三要克其邪而反其初則可以動靜矣其所謂動靜者即朱子之所謂動未甞離靜而靜非不動者也其天人合發萬化定基則動而未甞離靜者也而殺機則動之過者也火生於木禍發必尅姦生於國時動必潰知之修鍊謂之聖人夫火剋姦潰以其大者而言之則龍蛇起陸天地反覆之謂也以其小者而言之則九竅之邪也知之修錬以其大者而言之則立天之道以定人之謂也以其小者而言之則伏藏動靜也此其言之自相發明若無所容夫說者而中山趙徴士才卿之集註近百家幾數萬言其志亦勤而學亦博矣陵川郝侍讀旣爲序之復因外舅郭公請一言於予予謂經之出處意義則前人巳盡之而其廣衍推稱則郝序又無遺者若兵家及養生家之說予又未暇熟讀而悉知之特疑蔡氏中篇所引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之說若非正學之語而有害夫道者豈蔡氏早年之說邪趙君必能攷夫此故書以問之至元八年四月望日容城劉某書

◆内經類編序

近丗醫有易州張氏學其於書雖無所不攷然自漢而下則惟以張機王叔和孫思邈錢乙爲得其傳其用藥則本七方十劑而操縱之其爲法自非暴卒必先以養胃氣爲本而不治病也識者以爲近古而東垣李明之則得張氏之學者而其論著治驗略見遺山集中鎭人羅謙甫甞從之學一日過予言先師甞敎予曰夫古雖有方而方則有所自出也鈞脚氣也而有南北之異南多下濕而其疰則經之所謂水清濕與濕從下受者也孫氏知其然故其方施之南人則多愈若夫北地高寒而人亦病是則以其嗜酮乳而且以飲多飲速爲能故也此則經之所謂飲發於中跗瘇於下與榖入多而氣少濕居下者也我知其然故我方之施於此猶孫方施之於南也子爲我分經病證而類之則庶知方之所自出矣予自承命凡三脫藁而先師三毀之研摩訂定三年而後成名曰内經類編敢望吾子序夫内經十六卷素問外九卷不經見且勿論姑以素問言之則程邵兩夫子皆以謂戰國書矣然自甲乙以來則又非戰國之舊矣自朱墨以來則又非甲乙之舊矣而今之所傳則又非戰國之舊矣苟不於其所謂全書者觀其文而察其理焉則未有識其眞是而貫通之者今先生之爲此也疑特令學者之熟於此而後會於彼焉耳苟爲不然則不若戒學者之從事于古方而學者苟不能然則不若從事古方者之爲愈也羅亦以爲然予聞李死今三十年羅祠而事之如平生薄俗中而能若是是可序年月日劉某序

◆篆隸偏傍正譌序

小學之廢尚矣後丗以書學爲小學者豈以書古之小學六藝之一乎夫古之小學果專於藝而巳乎而其藝果止於書而巳乎而今之所謂書學者又果古人之所謂小學者乎夫古人之於書也點畫顚末方圜曲直一出於法象之自然非可以容一毫人力於其間者而幼學之士蓋欲即此而知其事物義類之所在因其形而求其聲焉而巳矣是皆天理人事之所當爲非有一毫慕外爲人之私也若夫後丗則虞有不知其姓而顔有不知其名顚倒側媚惟妍而巳矣而况於學者乎嗚呼丗變降矣雖一藝之微亦莫不然可勝歎哉予今敎授餘二十年每欲令初學者移臨摸法書之功而求知夫偏傍之所以相生篆隸之所以相因分六書爲類而以次習之顧力有未暇者焉今田君景延纂集凡隸書之形雖相近而篆實不同如奉泰奏秦春者爲一書非惟使爲篆者不以隸而誤而亦使爲隸者知以篆爲本真有用之書也名曰篆隸偏傍正譌而請予序之予因傷古道之不復歎予志之不就而喜景延之勤篤也故爲之書至元丙子八月旣望序

◆莊周夢蝶圖序

周寓言夢爲胡蝶予不知何所謂也說者以爲齊物意者以蝶也周也皆幻也幻則無適而不可也無適而不可者乃其所以爲齊也謂之齊謂之無適而不可固也然周烏足以知之周之學縱横之變也蓋失志於當時而欲求全於亂丗然其才高意廣有不能自巳者是以見夫天地如是之大也古今如是之逺也聖賢之功業如是之廣且盛也而巳以渺焉之身橫於紛紛萬物間無幾時也復以是非可否繩於外得喪壽夭困於内而不知義命以處之思以詫夫家人時俗而爲朝夕苟安之計而不可得姑渾淪空洞舉事物而納之幻或庶幾焉得以猖狂恣肆於其間以妄自表于天地萬物之外也以是觀之雖所謂幻者亦未必眞見其爲幻也幻且不知又惡知夫吾之所謂齊也又惡知夫吾之所謂無適而不可也吾之所謂齊也吾之所謂無適而不可也有道以爲之主焉故大行而不加窮居而不損隨時變易遇物賦形安往而不齊安往而不可也此吾之所謂齊與可者必循序窮理而後可以言之周則不然一舉而納事物於幻而謂窈冥恍惚中自有所謂道者存焉噫鹵莾厭煩者孰不樂其易而爲之得罪於名敎失志於當時者孰不利其說而趨之在正始熈寧之徒固不足道而丗之所謂大儒一遇困折而姑籍其說以自遣者亦時有之要之皆不知義命而巳矣雖然周巳矣其遺說亦其夢中之一栩栩也吾從而辯之冝無與於周矣然以周觀之則不若休之以夭均故即其圖而戲之曰圖汝者畫辯汝者書書與畫無知也圖汝者之心及吾之辯汝之心未發無有也旣發亦無有也以其無所知無所有者而觀之安有彼是旣無彼是安有是非周而有知則必曰吾惡乎知之使讀者作色於前發笑於後乃所以齊之也圖周者臯落楊内翰而序圖者劉某繼序而題詠者京師之才大夫也

◆送郝季常知頴州序

名家之子弟處天下之至易而亦處天下之至不易苟能勉焉自立而少異於衆人則皆得因縁馮藉以立事功苟爲不然在他人未必遽得貶斥而巳爲清訍所不容矣季常於其兄使宋之二年請介行人以問罪遣之而宋人不納後十年又請焉下大臣會議以爲不可明年又請焉不得巳復遣之至建康而還幾死者凡十數其事雖無成而其可與有爲者於此亦可以見之舊甞從一授詩書又知其爲有志者今其將爲州于頴也載米與幣而過予以别且請予有以告之予無以告子也子行矣予固巳言之矣勉其所以處天下之至易愼其所以處天下之至不易者而已矣予無以告子也容城劉某序

◆送翟判官序

予昔聞翟氏之先人有隱德於人其事甚悉存之於心有日矣特未有以信之者也渡江之役而良佐與焉自江淮抵閩越觸炎熱瘴癘遂病不起時氣運方厄而南北之人病死相籍奄然一息孰能勝之人固不望其生巳亦不復以生理自念矣及還則郷里雖驚其至然形容非昔而生氣若奪識者尚憂之後二年予居山中忽報云新除江州路判官來訪出應則隱然昔之良佐也凡事有智數之所不能測者必有一定之天存乎其間昔予所聞於是乎有以信之矣良佐好善喜讀書今將爲政矣其思夫天人之際雖反覆變亂之極以人勝天以文滅質而氣失其平其所謂一定之理者固未甞有毫髮僭差以負於我則其政必有異於人者矣子行矣予將觀子矣登廬山泛九江裴徊於濂溪白鹿之間以致其高山景行之意而良佐見輕舟凌波隱見垂綸長嘯鼔枻而歌如太康之漁父者其必我也

◆送張仲賢宣慰淮東序

東南富山水之竒秀而限於南北不得周游而歷覽之使人恒鬰鬰不樂而若有所失自宋亡百五十年之分裂一日復合凡東南名勝之跡一目萬里而惟其所欲焉此固不屑屑於當丗以觀物自娯者之所樂得也方天下無事事有綱紀士以才能自負者每以無以自異於中人而不得盡其所有者以自嘆今沿江南北皆我所新有民不習靜而多變有弊以革有害以除此亦有志於當丗以有爲爲事者之所樂得也堯山張仲賢出金源名族少甞爲刀筆吏武安樂舜咨道之令斈乃能丗其儒作詩文有逺意頗喜讀内典於丗味雖甚薄而其可以有爲與其所欲有爲者則磊磊固在自省掾出參山東眞定諸幕入而爲京官復出而同知宣德雖皆有能聲然視其所存則百不一二施今宣慰淮東則其所也將行也而訪予山中予聞其有是行也而東呉西楚宛然吾扁舟之上矣故吾與仲賢之意向雖殊而得其所樂則一乃舉觴引滿各盡平生旣而復與之盟曰今公與予固樂矣然未眞得其樂也或秋風春水我將圖南公與賢州牧郊迎於淮海之間予因訪淮東之父老及公之僚佐得公之所施設於是以大白壽公而公乃指顧江山之勝槩者以酬我於是時予二人之樂又將不止此而巳也仲賢曰然謂旣有盟不可不載之辭故書以贈其行容城劉某序

◆靜華君張氏墨竹詩序

古之男女各有學其所學亦各有次第而莫不以德行爲本如男子之所謂六藝女子之所謂婦工雖皆其所當能而必用之者亦各居其末焉然其所謂藝與工者乃内外之職男女之功各有常分者也蓋不惟不敢相越而知之亦有不暇者焉是以詩書六藝之文婦學不得而與之詩書六藝且不得而與之而况後丗之所謂書札繪畫雖男子亦所不暇者而婦人又安得而與之哉使其天資之美有不待學而能之者亦但當自寓而巳至於藉是以求知而傳永乆則爲外事明矣又暇屑屑於是邪靜華君張氏蔡武康之女嫁爲喬氏妻而金源名士王翛然元裕之皆其外氏之親表故其家學遺澤蔚有風範而君之貞靜端潔其氣類之合又有與竹同一天者故素善墨竹而元郝諸公見之因爲詩賦以比其德君皆不與知也而喬氏集成一卷請予序之將併刻之石焉昔歐陽永叔作五代史叙王凝妻於雜傳之中朱文公刪定楚辭録胡笳於反騷之後蓋不無望於後丗之爲士者矣予因歌黃魯直詠姨母李夫人墨竹人間俗氣一點無健婦果勝大丈夫之句乃慨然爲書之讀者亦當知予之書君者不在此而在彼併叙男女之學古今之變庶其又有知所趨向者焉至元辛巳二月旣望容城劉某序

◆賜杖詩序

至元二十九年春上賜侍衛都指揮使王公慶端西土所貢雕玉杖公旣捧以拜天下聞之作詩而美之者五十餘首公分爲三卷命某爲序某曰夫古人自授田百畒含哺鼓腹以至於列土分封萬鐘千駟凡上之所以賜下者宜隨其分位而無不足焉蓋其職然也非有所爲而賜也自力田以租至於御金革而理庶務凡下之所以勤上者宜隨其分位而無不盡焉亦其職然也非有所爲而勤也上之人若曰是可以鼓舞之也是可以駕御之也以是而賜焉其下亦曰私恵之可懷也厚賞之可致也以是而勤焉則不惟非所以爲君臣之義而其更相責望之間一有不至則其職從而虧矣後丗君臣之不終也其以此與然則臣之於君之賜也冝如何哉曰敬之而巳矣榮之而巳矣如古人之正席先甞乘服以拜者是也某舊聞公甞被錦衣貂裘之賜惟於廵衛錫宴則服之及退則襲而藏之惟謹蓋知是禮也今其於杖也其所以敬而榮之者亦必有以處之矣此則詩人巳畧言之若夫聖上以如天之仁推赤心於天下必不以一杖之故遽圖責報於臣下而公之平昔以忠勤著聞蓋出於性分之所固有而行其職分之所當爲必不以一杖之故然後加勉於國家此雖詩人之所共知而其言則未有及之者也敢以是爲序而補其闕云明年二月望日劉某謹序

◆都山老人九十詩序

慶都之山有老人焉姓劉氏少值兵亂未甞一日去郷里而兵亦不犯之今年九十尚無恙子孫滿前田園如故而老人不知其老也燕趙諸公作詩而壽公者甚多其子式集爲一卷將時諷詠之以侑捧觴之樂焉復請予書其事而序之予讀而竊有感之者金源貞祐迄於壬辰河之南北兵凶相仍生意殆盡而先儒所謂天下蕭然洪水之禍蓋不至此者惟是時足以當之夫天地氣運壞亂若是而人物生乎是氣之申者乃所謂命也將何術以逃之哉而老人居南北之衝乃若與丗變不相與者豈氣稟之異雖天地之運亦不得而奪之邪抑存之深而積之乆者有以勝之邪或偶然也是固不可得而知之矣然而此老人之所以自壽者也夫人子之所以壽夫親如恱其心志而安其起居時其寒温而節其飲食者又非一也今老人九十而康強由是而登上壽一歩武之間耳式其勉之子欲我序九十詩而巳乎年月日容城劉某序

◆壽史翁百歳詩序

翁年九十六百歳舉盈數也翁保定祁人有子今爲郡從事從事先爲宰府掾請出求爲郷郡以翁故也尹以下聞從事有親年及百擁車騎持酒肉造翁爲壽敬老也親賔佐也夫人生滿百舉丗無幾唐人稱九十爲人瑞况百歳乎漢官儀三老五更取男女全具者蓋以男女全具爲可貴也宋故事民百歳男子官婦人封仕而父母年九十官封如民百歳蓋以有子而仕爲尤可貴也今翁旣百歳又有子而仕仕而又爲郷郡其爲人所歌詠之也宜哉至元辛卯二月望日樵菴序

◆廉公恵更名序

故相廉公嗣子公恵舊名孚以其於兄弟之名字形取類爲不合也蓋甞請於公而未及更今雖巳孤而意恒若有闕焉者遂謀於予而更之曰怡而以告諸家廟焉蓋亦禮之變也而其取名之義則有取於兄弟雍睦之義也蓋公之臨終也以諸子恪恂等皆幼而公恵獨長懇懇目諸子而屬之也今其設心以爲旣以一名字形於兄弟不合且必求其合焉而後巳而其取義則又專在於兄弟之義也以是而日警省焉先訓之不忘也其庶幾乎至元戊子十月旣望容城劉某序

◆古里氏名字序

呉景初請予制其子名自敘其爲女眞人其子石倫爲金大將爲金死本姓古里氏以女眞諸姓今各就其近似者易從中國姓故古里氏例稱呉已數丗矣予聞之大以爲不可夫姓氏乃先丗有所受而傳之子孫其脉絡截然有不敢毫髪亂者今非有所禁而自絶本根附於他裔顧乃因仍苟且徇於流俗而不恤彼兒子之名何所不可而反以爲問乎今先爲正其姓然後名其子承字之延伯蓋示其不忘所天而且有所貽也如是則古里氏其將爲著姓矣後丗子孫雖欲改之其可得乎嗚呼承也其勉聽之哉至元庚寅重九日牧溪翁序

◆徐生哀挽序

至元十二年秋九月徐生景巖卒其疾革也泣謂予曰養未終學未成卄六年而死亦虚生也欲吾子一言於石庶其不朽以少慰焉幸終平昔之愛而無遺死者之恨其遺言於父祐及其故人徐子懌亦然嗚呼以生之明敏而未冠能文章旣長而講學不輟夫豈不知其爲學初不爲不朽計而所以不朽者又不在夫人之一言而人之一言果可以託以不朽者又不必區區之石也今其哀懇如是豈其氣方英銳邁往之際而天遽然折奪之其中有不能自巳者乎即此而觀其所志使天假之年或有以致夫眞不可朽者亦未可知也欲勒銘表墓或分有未宜乃敘生之才志有如此者率同志爲辭以哀之亦庶幾乎與人有終之義焉明年正月旣望容城劉某序

◆田景延寫眞詩序

清苑田景延善寫眞不惟極其形似併與東坡所謂意思朱文公所謂風神氣韻之天者而得之夫畫形似可以力求而意思與天者必至於形似之極而後可以心會焉非形似之外又有所謂意思與天者也亦下學而上逹也予甞題一畫卷云煙影天機滅没邊誰從毫末出清妍畫家也有清談弊到處南華一嗒然此又可謂學景延不至者之戒也至元十二年三月望日容城劉某書

◆中祀釋奠儀序

堂寢之制非古也像設之儀非古也而釋奠之禮獨從古焉未免有情文相戾者如神不地坐而簠簋前陳神不面東而拜或西向此皆先儒所欲爲之修明而未睱者也雖然以今觀之其所謂情文相戾者學者亦不復盡見之矣而况先儒之所欲修明而未暇者乎安肅劉仲祥集諸家釋奠儀以成是書施於今之學者不爲無益然向之所謂情文相戻與夫先儒所欲修明而未睱者學者亦不可不知也至元戊子八月望日劉某序

◆李公勉復初名序

天之授予曰人焉而巳矣凡配人而稱其美如賢人善人之類雖其高下之品不同要其所指稱也各有限皆不足以盡人之大也如天也人或稱之曰上天者言其崇高也或稱之曰神天者則言其變化也皆不能有以相兼也若止曰天而巳則其天之全體爲盡見也惟人也亦然今人有人稱之曰子賢人也子善人也則必欣然而恱稱之曰子則將怫然不恱蓋不知天之授予曰人者之爲大也苟知之將終身汲汲望有以少及乎人之稱而未能而向之所以欣然而恱者亦將陋之而不屑矣無極李公勉幼名授親所命也及冠而字則巳孤矣嫌授幼名也而更曰策今也公勉知其所當勉者在乎天之所授也即幼名而稱之終身古人之道也已孤則其名又所不忍更也於是慨然因祭以告其親而復乎初嗚呼公勉其有志也邪其不苟也邪吾知其必能思其名而勉之矣因其請也告以是說年月日汎翁序

靜修先生文集

卷之二十

◆唯諾說

唯恭於諾何也曰各有所施也呼之則其音必内故唯以趨赴之若取物而奉之也命之則其聲必外故諾以承受之若與物而受之也失其所施則文理從而亂矣豈但是乎凡物無無對者無無隂陽者而聲亦然其意象之清濁闔闢亦莫不合也姑以進退存亡吉凶消長體之則可見矣此天機之所發而禮樂之所由生雖天地亦不知其所以然者豈但人乎物之聲亦然豈但聲乎凡形色氣味皆然也而况古今之時變事物之倫理聖人何甞加損於其間哉雖然妙此理而宰此事者心焉而巳矣必盡夫心也然後聲爲律而身爲度苟爲不然幾何其不爲無適非道之道作用是性之性也

◆唯諾後說

天之聲清而上地之聲濁而下形感而聲出焉理於是乎在來之聲必來去之聲必去事感而聲出焉理亦於是乎在初無心曰天地去來也至於一草一木其聲亦必象其形曰樹有植立之象焉曰枝有散殊之象焉至於曰鵝曰鴨曰鷄曰雀曰鴉之類則又因其聲而聲焉者也鶂鶂所以恊鵝也喈喈所以恊鷄也言語生於有聲之後而其理具於有聲之前有聲之後則古今方域日益不同人惟見其不同而不知其同也知其同則知吾之所以說唯諾者不但說唯諾也授坐而立授立而跪齟齬於其形也當唯而諾當諾而唯齟齬於其聲也聖人之所以制禮者非誠有制也特知之焉爾

◆張濳名說

張氏子從予學旣長而更幼名予命之以濳曰濳乎吾語汝濳夫人之家或未振而有振之者必卓越非常之人也人而未自振思所以振之非挺拔特立蹇蹇自負者不能也尓之家卑而未顯尓之質柔而愿予又濳尓也又欲尓之濳也惑矣雖然尓獨不見夫天地之凜然者乎此潛之象也剛健之初君子自強之始也躍也飛也自潛而來也以儒新而家以道立而身汝之濳也不然渾渾淪淪混于常人以終其身顧尓自能之予又何敎焉仰又有一說我將終敎之大矣而後小之潛也明矣而後晦之潛也不大而小不明而晦固冝也亦曰予潛自欺也濳乎無負尓名

◆憃齋說

近丗士大夫多以頑鈍推魯人所不足之稱以自號彼其人未必眞有是也亦非故爲是謙託而然也蓋必有所取焉耳然其所取之義有二焉蓋或病夫便儇皎厲之去道甚速也思欲自矯以近本實於是不得巳而取之而其意若曰與其失於彼也寧失於是此其設心於義爲無所失也或爲老莊氏之說者則不然以爲天下古今必如是而後可以無營而近道保嗇而自全也此則擇而取之非不得巳也而其意則將以自利而巳使前之說行亦不過人人尚質而於丗固不爲無益也若不幸而此說一熾則天下之人皆將苟簡避事而其爲害庸有旣乎嗚呼一事之間心術之微其義利之分有如此者不可不之察也安肅劉仲祥明敏愽物專門禮學以憃名其齋盖將以自矯而非以自利也故予旣爲題其扁復以是說列其左劉某書

◆遂初亭說

君子立心之初曰爲善而不爲惡曰爲君子而不爲小人如是而巳苟爲善也爲君子也則其初心遂矣夫道無時而不有無處而不在也故欲爲善爲君子蓋無時無處而不可而吾之初心亦無時無處而不得其遂也若曰吾之初心將出以及物也苟時命不吾與焉則終身不得其遂矣如是則是道偏在乎出而處也無所可爲者矣若曰吾之初心欲處而適已也苟時命不吾釋焉則亦終身不得其遂矣如是則是道偏在乎處而出也無所可爲者矣道果如是乎哉詹事張公子有予知其心爲最深蓋樂爲善而惟恐其不爲君子者也今築亭名以遂初而其心乃在乎閑適而諸公爲詩文以題詠之者以子有朝望甚重才業甚備又皆責其心當在乎匡濟皆不可也夫義當閑適時在匡濟皆吾所當必爲者然其立心則不可謂必得是也而後爲遂苟其心如此則是心境本無外而自拘於一隅道體本周遍而自滯於一偏其爲累也甚矣子有其以吾言思之乆之必有得也至元壬辰重九日劉某書

◆道貴堂說

邵康節詩雖無官自高豈無道自貴非以道對官而言也但言道不以此爲有無爾若以爲對則其淺狹急迫非惟不知道之所以爲道而慕外之私亦必有不可勝言者矣河間李生摭邵氏詩名堂曰道貴求其說於予故云

◆皇甫巽字說

朱子謂周子之所謂剛柔即易之兩儀而各加以善惡則易之四象也以隂陽之大分言之陽爲剛爲君子隂爲柔爲小人剛宜善於柔也以剛而善則固善矣以剛而惡則不若柔善之爲愈也是君子小人之分不係乎剛柔而係乎剛柔之善惡而巳矣剛之善陽之陽也柔之善隂之陽也然剛柔雖各有善惡而其所謂善者皆陽所謂惡者皆隂是剛柔之善惡又不係乎剛柔而係乎隂陽而巳矣蓋猛也隘也彊梁也隂之慘屬焉慈也順也巽也陽之舒屬焉爲隂之屬在陽亦爲惡爲陽之屬在隂亦爲善此聖人之所以拳拳於陽而扶之人之所以尊夫陽而貴之者也皇甫安國名其子曰巽蓋亦就其氣稟之偏於剛者而救之也旣長誤以予爲郷先生以巽執贄來見而欲予有以字而敎之予字之以伯陽曰巽乎汝剛也亦思夫所謂陽焉汝柔也亦思夫所謂陽焉剛柔惟汝之所適也陽之是趨則予之所望焉

◆王景勉名字說

故人王利夫請制其子名王氏居丗與予外家鄰予外祖楊公字勉之實王氏之郷先生也以之名其子孰云不可遂名之曰景勉勉者將以力行也可字之以履而以文配稱焉曰文履至元已卯二月癸未容城劉某書

◆少中李公名字說

公之先契丹氏之族也其氏李則逺有端緒而碑誌存焉名則國語譯云鐡也公見國朝諸貴族多因官若名以氏又有從而字之者自以氏李則旣有所承而名字尚未稱其心若有闕焉遂以爲請予名以鑌而字之伯堅蓋存其初名又本其所自出而就以爲勸焉耳至元庚寅二月吉日容城劉某書

◆嘉氏子字說

名人所稱者故多示謙字因名而生義人所稱者故多致尊美之意焉若曰子曰彦曰卿之類固無自稱之理也後丗不之察每毎錯亂故有於稱呼之間或不順者今嘉氏子名淳可字士眞蓋因名而生以致尊美之意也至元已丑冬至日牧溪翁書

◆王孝女旌門銘(併序)

女家容城西以母喪感念遂不嫁終身州上其行御史按實禮部令旌表之内翰盧公署其門曰孝女王氏縣人劉某銘曰

孰不娶終身曰魯山之元道州之陽史名卓行何謂非平常二子且然於一女子復奚責望盧公表之何用以戒荒

◆友松軒銘(併序)

緫帥史侯子明種松私第因以友松名其堂之軒友人涿郡盧處道爲請銘銘曰

孰賦逺游泰初爲鄰孰廣絶交麋鹿爲群彼其薄丗棲心物外丗固未薄汝薄巳大矧侯貴游於侯何負乃今翻然亦松與友植物之英象斯人賢象則與之而况其眞寛裕樂易孰求此心我將持松責侯來今凜乎風霜巍乎明堂彼實有之予靈敢忘

◆神農畫像贊

天初生民粒食已成如人育子湩與俱生於赫炎皇継天而已聖德神功止於如此

◆王允中眞贊

齒未老鬢胡爲而白邪隱然含四海之憂鬢巳衰顔胡爲而壯邪凜然橫千仭之秋竹實丹心砥柱中流百折而必東寸折而不柔其履危犯分幾禍一身固可爲戒然視循黙苟容貽害當丗者寧不優邪

◆退翁眞贊

廊廟之姿山林之思惟所謂天下之士故能爲學者所師奚藏諸用而昌於辭有德有言寧卒不施迫而視之非吾退翁而誰

◆郭安道眞贊

衣冠自同於郷人而文章名天下言論若無所臧否而風鍳析秋毫安處下僚而人不見其屈力辭兩命而人不忌其高我相英華得其根苗蓋於此眉睫之間又見其所以肖夫先君子之捐金購書揮觴結客以倜儻起家爲幽并之豪者也

◆書畫像自警

所以承先丗之統者如是其孤所以當衆人之望者如是其虚嗚呼危乎不有以持之其何以居

祝文

◆已卯春釋菜先聖文

聖代天言明告萬丗寥寥方冊孰傳聖言天啓聖心程朱將命堙晦浚闢聾聦瞽明謂當後人承此遺澤孰云剽盗資我而文肆然多歧孰會其一徒爲瞻仰有惻此心因早躁狂若將有志中實脆屈未立巳頽揆厥無成實由貪懦時馳意去凜不自容顧念初心怳焉如失今此闢館惟我之求講學有徒進修有地研窮參訂亦復有書於古遺言於今學者尚有禆益少慰此心但懼悠悠復循前軌惟神啓迪實有臨之

◆告峨山龍湫文

嗚呼一邦之望有峩惟山山之精深聚而淵泉山川惟形有神棲之雲雷雨露神實司之今是邦之凶旱極矣豈神之靈坐視而不恤哉蓋雨暘之數出于天非神之所得而專也雨暘之咎由於人非神之所得而釋也是以使神涵蓄靈潤雖欲發之而不得也雖然山川之神受命于天而主佑下民者也今欲佑之而不得矣則當爲之請命于天昭昭在上安有不從由是言之神雖欲無責烏得而無責也且小民至愚窮且極矣而無所歸誠則惟淫昏之鬼是求夫淫昏之鬼乃神之所當屏黜而下民之衷亦神之所當誘相也今氣運巳窮矣窮則必通或天降之雨則小民必歸功於淫昏之鬼而惑信愈篤孰能禁之今是邦之大夫致禱于神則是禱其所當禱矣旣禱其所當禱而當禱之神能隨其禱而應之以雨使旣足而又周浹焉庶小民之愚知天地之間自有名山大川之正神實能闔闢隂陽而神妙造化而境内吏民之所當敬修其壇壝潔其牲幣而事之而向之所謂淫昏之鬼者眞不足信矣如是則人情丗敎或自此而變之則神之恵又不但一雨而已矣如其不然則是雲雷之澤神其不司之旱乾之虐神實不恤之天命之職可怠而曠之惑邪之俗可助而成之又何望焉又何望焉敢告

祭文

◆祭楊待制文(名恕字誠之)

堂堂文獻金之儒宗得見嗣子如及音容况我先人出文獻門旣丗有契義當公親緫角拜公鷄泉之濵期與莫當凜乎此身後公重來我方南還德孤道否煢煢在艱拜書于公義重公顔别五六年移居西湖吾道日窮交道日踈問疾憂貧兩辱公書愛我如斯死别終天不及執紼猶當漬綿矯首東望奈此臞然緘辭寓哀公其鑒焉

◆祭參知政事王彦才文

維至元二十一年歳次甲申十一月乙亥朔越二十日甲午容城劉某謹以茶果之奠致告于故參知政事王公之靈在公晚年嗣續維重方將慶公公巳告病問疾之舉旦夕治裝公謝勿來公巳云亡孰知此行施行公喪昔公之西予寓易城百里送公爲公逺行今公此去終天永訣敢不扶疾送公于穴恩禮未酬音容窈然謹此區區公其鑒焉嗚呼哀哉尚饗

◆祭張御史文

維至元二十八年歳次辛卯八月乙丑朔承德郎右贊善大夫容城劉某謹以清酌之奠致祭于亡友故監察御史張君仲實之靈嗚呼精勤之志俊逸之才博洽之斈清謹之節巳矣巳矣哀哉哀哉尚饗

◆祭郷丈王利夫文

維(云云)謹以清酌之奠致祭于郷丈王公利夫之靈郷中親舊所存惟公謂當百年今復已矣孤子之際憂患之餘所遇皆傷矧兹永訣嗚呼哀哉

哀辭

◆玉田楊先生哀辭(併序)

予平生所與往還通問訊者皆有日録而以時考之庶其有自警者焉昔者有自京師至者曰玉田楊先生甞問子動靜於我又曰甞問子言貌於我或又曰先生謂予過此必識子是以來若是者無虚歳至有素疾予如仇讎而擠毀百至一及先生之門則必幡然親愛予亦不知何以得此于先生也後得先生手疏訪故人遺文行實而先人與焉予始疑先生之所以拳拳于予者或以先人故思欲一見以其報知而先生殁矣後五年至元丙子其子遇始與予會其雅相敬愛猶先生又二年遇謂予曰先人愛子者子爲辭以哀先人莫子宜予固幸其得以遂予哀故不辭先生諱時煦字春卿仙翁雍伯之後甞爲興文署丞幼頴悟質厚制行不爲崖岸性喜客家雖貧而延致接納無虚日隱居敎授餘二十年名公貴人往往出其門者築一室環種以竹名之曰庸齋或爲圖其象爲野服蕭然先生顧而樂之名以庸齋自適先生之病革也訣其門人李生曰予平生無媿於丗言竟怡然而逝其所學與其所行蓋可見矣而丗特以好客稱之非知先生者遇今爲史院編修官孫肯堂亦好學其辭曰

嗟漓澆兮孰可淳賦敦厖兮公其人揚尓波兮一我存矯獨立兮與物春物來納兮吾渾淪氣被物兮吾氤氲彼巖巖兮駭絶倫嗟離物兮危尓身彼悠悠兮逐丗紛孰有渭兮不涇渾庸可常兮德有隣微先生兮吾誰與親

靜修先生文集

卷之二十一

◆上宰相書

九月二十八日因再拜因自幼讀書接聞大人君子之餘論雖他無所得至如君臣之義一節自謂見之甚明其大義且勿論姑以日用近事言之凡吾人之所以得安居而暇食以遂其生聚之樂者是誰之力歟皆君上之賜也是以凡我有生之民或給力役或出智能亦必各有以自效焉此理勢之必然亘萬古而不可易而莊周氏所謂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者也因生四十三年未甞效尺寸之力以報國家養育生成之德而恩命連至因尚敢偃蹇不出貪高尚之名以自媚以負我國家知遇之恩而得罪於聖門中庸之敎也哉且因之立心自幼及長未甞一日敢爲崖岸卓絶甚高難繼之行平昔交友苟有一日之雅者皆知因之此心也但或者得之傳聞不求其實止於蹤跡之近似者觀之是以有高人隱士之目惟閤下亦知因之未甞以此自居也請得一一言之向者先儲皇以贊善之命來召即與使者俱行再奉旨令敎學亦即時應命後以老母中風請還家省視不幸彌留竟遭憂制遂不復出初豈有意於不仕邪今聖天子選用賢良一新時政雖前日隱晦之人亦將出而仕矣况因平昔非隱晦者邪况加以不次之寵處之以優崇之地邪是以形留意往命與心違病卧空齋惶恐待罪因素有羸疾自去年喪子憂患之餘繼以痁瘧歷夏及秋後雖平復然精神氣血巳非舊矣不意今歳五月二十八日瘧疾復作至七月初二日蒸發舊積腹痛如刺下血不巳至八月初偶起一念自嘆旁無期功之親家無紀綱之僕恐一旦身先朝露必至累人遂遣人於容城先人墓側修營一舎儻病勢不退當居處其中以待盡遣人之際未免感傷由是病勢益増飲食極減至二十一日使者持恩命至因初聞之惶怖無地不知所措徐而思之竊謂供職雖未能扶病而行而恩命則不敢不扶病而拜因又慮若稍渉遲疑則不惟臣子之心有所不安而蹤跡高峻巳不近於人情矣是以即目拜受留使者候病勢稍退與之俱行遷延至今服療百至畧無一效乃請使者先行仍令學生李道恒納上鋪馬聖旨待病退自備氣力以行望閤下俯加矜憫曲爲保全因實踈逺微賤之臣與帷幄諸公不同其進與退苦非難處之事惟閤下始終成就之因再拜

◆答田尚書書

某再拜復礼意懇到至於再三雖不敢當亦所不敢拒者然勢有不能者三今不免一一焉近有人自郷中來水幾嚙先墓尚頼相去甚近時有展省而謀所以遷避之方必三歳而後可庶幾焉一也家堂垂老有所生女子在趙州亦欲時一相見若逺去則往復極不易矣二也外舅郭判官平生受知最重今在平定卧疾十月間巳一往省視臨别垂淚云比死幸得一相見近其子書來云變腫而利醫者云利不利於是證也拙婦聞之殆難爲懷欲遂俱往視之則山路﨑嶇往復千里而勢有不能殆不免某復作一行也三也有此二者而遂舎之將以敎人而先失此雖公亦所不與也可往則一來即往誠不敢虚譌以要人之再三公若不亮察雖百往復亦止此而巳矣某再拜(田侯請疏附此竊以深聖人日夜之思不如斈也制桐子善惡之命時維師哉凡期進業之精必就有道而士伏惟夢吉先生两儀間氣四海英才初斈語則自識於之无及講書則徑明其旨趣料緫角之時必至於聳壑甫弱冠之日俄駭其能文河傾萬

卷之儲筆掃千軍之陣士類知畏公論有歸道積厥躬白璧抵連城之價聲聞於外良金難衆日之銷某有豚犬軰性止中庸席虚善誘敢望加諸陶鑄之力庻可逹於成就之途各習聖經動循天理盖素志實在於是舎先生將安之乎敬遣某人持疏上請早賜俞音幸母多讓謹疏)

◆答何尚書書

某再拜復辱疏禮意甚厚實非所敢當也然易之風土素所慕愛而公之才器則又所願交而未得者也又平生甞苦無書讀每思欲館於藏書之家而肆其檢閱而今之藏書復孰有如公之多者是三者蓋十年之所欲求而不得者今一朝不求而併得之且公出貴家而能不忘子孫敎養之計求之古人亦不多見而某又何暇辭但事緒卒不能絶六七月之交當再議之某再拜(何侯請疏附此竊以景星鳯凰爭覩治平之瑞秋陽江漢亦資濯暴之功是知莘野天民不拒互黨童子伏推夢吉先生天資頴悟風操崛竒馳聲瑣闥之間晦迹衡門之下沉潜抱負志斈期於聖賢發見輝光詩文復於騷雅冀藏噐待時之日傳傳道解惑之心故仰瀆於仞牆願俯垂於金誥燕山改色載瞻伊洛之風易水增明顒俟河汾之敎輒伸卑懇傾聽來音謹疏)

◆與王經畧書

八月二十八日刘某再拜以生平知已有五年之別且還自数千里外欵叚下澤奉候起居角中私第從容觴詠爲数日留以道前日西山連榻南州並轡之好實初心也故自四月初始聞有歸意訪問迄今無虚月及至則腹痛連綿不止而不能徑往南望依依徒增悵恨仲實來仍聞執事脚氣作不知近日復何如謹專人奉問續當親往未閒秋嚴惟順時以道自愛不宣某再拜經畧恩公執事

◆答張推官書

某頓首啓自獲與仲實交甞竊聞家丗昆季之美而執事恬退之節樂易之風雖未之識固巳若親承其敎五月間彦通來聞秩滿家居而僕方私或以事至府則庶得一見焉及仲實至則紙墨等物遽蒙先施之辱矣且許以北行則取道於此而將枉駕焉感慰不自勝然思其所以得此豈仲實諸人甞以不肖欺執事也比當面敘姑此馳謝八月二十八日某再拜推官先軰執事

◆答王判官書

某頓首復緫判執事向居保府竊聞才名風節之餘向慕而願交之者有日矣然公宦游南北而僕復閉門癡坐蹤跡蹉跌是以十年之間僅望見風采一二於稠人中竟未甞接杯酒殷勤之歡以道其相與之意及來山中交道日狹故人日踈凡郷曲之賢平昔之願交而未得者日往來於心其相與之意故在忽八月九日領四月間見寄詩其賦敘平實而興寄高逺辭旨精嚴而風格古雅其平日磊磊自負與夫期待之辱又槩見於言意之表讀之不覺驚喜向之願交而相與者自此敢少進於前矣特恨浮沉乆而得之睌和答難而報謝遲故謹專人先此馳復比良晤秋嚴惟順時以道自愛不宣八月二十七日某再拜

◆王治中請趙君玉疏

道人遊於内形骸無癈疾之嫌老者近於親飲食有忠養之戒惟其布帛之文不爲野所以耆艾而信可以師伏惟提學先生經明行修年高德邵人惜士安之苦節天留鑿齒之半軀某蚤失師傳今勞王事每慙將逼於晚景但欲常聞於善言避堂寢以舎蓋公固不敢當禮賢之僣載酒肴而過揚子庶幾能伸問字之勤廚傳巳修薰沐而待謹疏

◆請趙敎授就師席疏

伏以爲州郡立師乆著朝廷之令式選生徒入學屢頒臺憲之條章共興激勵之心爰得依歸之所恭惟先生蚤親有道晩舉力田以公論所歸膺師儒之選某等幸居是郡得預諸生敬備束脩願行見先生之禮特新講肆望不虚郷國之勤謹疏

◆靈陽觀鳩糧疏

奉爲本院見闕道糧謹投一鄉上善共加補助者竊以力田固清修之本收功有豐歉之殊終歳徒勞連年失望驩虞里巷共歌樂土之有秋寂寞齋廚實望仁人之移粟謹疏

雜著

◆節彖

渙先隂而後陽也自一隂一陽而二隂二陽也故爲渙爲渙散也節先陽而後隂也自二陽二隂而一陽一隂也故爲節焉節止也以卦之象而言之澤所以限水水遇澤而止皆節之義也以卦之德而言之方說而遇險險而以說行之又皆節之義也夫事物之有限而止者節也而節亦一事物也獨無所謂有限而止者乎知節而不知節其節焉於彼雖爲節於節則爲不節也此則節而至於苦者也在物皆有自然之節也若因其節而節焉猶支之有節分之有叚亦風行於水自然披離之爲渙而巳若節而至於苦則非自然之節矣凡卦之所謂亨與貞者其亨與貞皆同而所以爲亨與貞則異渙即亨也亨在事先節有亨之道而已亨在事後然易無無貞而亨者猶物之無無隂之陽也亨在事先者其卦以亨爲主而守之以貞亨在事後者其卦以貞爲主庶幾其有亨也在渙其辭有聚渙之象焉在節其辭有苦節之戒焉渙非必渙也節非必節也未節則思所以節焉巳節則思戒其所以苦節者焉動乆而以靜節之靜久而以動節之皆所以爲節也知此則知其所謂亨與貞者亦隨所遇而變也友人筮遇節當以彖辭占故爲言其義例之大畧焉

◆武遂楊翁遺事

翁與予外家通譜牒一丗矣昭穆則舅父也八十歳餘每一過予輒自喜數日而謂有所得也好聞邵氏惡盈語每告之一二必手録而藏之甞謂予曰予視丗俗惟予與山西一石丈者其所爲頗當吾子意冝吾子之不見合於人也畧能道予家數丗事毎援之以爲其朋友予孫之戒臨終遺其子孫者無他語惟及予戒其子孫令從予學而巳翁舊甞與予言者自西山來武遂渉百里途一日意甚速訪捷徑于人視所常往來當早至中途遇人奪騎補馹傳乃走避之乃反迂于所常往來者尓後思之事莫不然遂不敢求捷又云某人者擁高官以南予謂其人不免後果如予言蓋治行時予見謀利之具以知之又云昔年二十餘遇保州鈔騎身巳十餘創即伏而死矣其一人復抽刀由背及腹刺至地而去是時豈意復生於天地之間六十年餘也以此知生死非人所能爲也又云保州屠城惟匠者免予冐入匠中如予者亦甚衆或欲精擇能否其一人黙語之曰能挾鋸即匠也拔人于生擠人于死惟所擇事遂巳而凡冐入匠中者皆頼以生當時恨不知其人之姓名若此等語毎語次必一二及之予亦樂聞而不厭其言之屢也性喜飲醉即微笑好談佛書亦頗能知其微處嗚呼親舊日益盡予日益孤感念知已不覺涕零遂書此示其子孫使知翁之言行如是其令不忘予家之好云翁字吉甫忘其名至元十六年正月十六日書于吟風亭

◆書示瘍醫

周禮瘍醫凡療瘍以五毒攻之以五氣養之以五藥療之以五味節之五毒疑即醫師所聚毒藥凡五藥之有毒者非謂一方五藥而可以盡攻諸瘍也攻與療所以去其疾也養與節所以扶其本也蓋攻則必養之療則必節之攻視療加急養視節加密理勢然也鄭氏釋五毒以黃堥置石膽丹砂雄黃礜石慈石其中燒之三日三夜其煙上著以雞羽取之以祝創惡肉破骨則盡出宋楊文公見楊嵎驗之果如鄭所云此蓋古方五毒藥之一尓若即以是爲五毒則不惟聖人之言不如是之狹而執兼與下文五氣五藥五味之言亦不類矣予又恐以楊之偶中而致人之不中也賈氏疏又以五藥爲五毒則鄭旣失經之意而賈又失鄭之意也東坡甞論學儒不但費紙而正俚語之非唐庚論陶隱居注本草與昜之說非知言者蓋儒術之大無對非可與醫並言者也然衆技校之則李明之常言蘇沈良方猶唐宋類詩蓋言不能詩者之集詩猶不知方者之集方也一詩之不善誠不過費紙而巳一方之不善則其禍有不可勝言矣友人爲醫者求予書其醫瘍也故云

◆讀藥書漫記二條

人秉是氣以爲五藏百骸之身者形實相孚而氣亦流通其聲色氣味之接乎人之口鼻耳目者雖若汎然然其在我而同其類者固巳脗焉而相合異其類者固巳怫然而相戾雖其人之身亦不得而自知也如飲藥者以枯木腐骨蕩爲虀粉相錯合以飲之而亦各隨其氣類而之焉蓋其源一也故先儒謂酸木味木根立地中似骨故骨以酸養之金味辛金之纏合異物似筋故筋以辛養之鹹水也似脉苦火也似氣甘土也似肉其形固巳與類矣而其氣安得不與之流通也推而言之其吉凶之於善惡亦類也

天生此一丗人而一丗事固能辦也蓋亦足乎已而無待於外也嶺南多毒而有金蛇白藥以治毒湖南多氣而有薑橘茱萸以治氣魚鱉螺蜆治濕氣而生於水麝香羚羊治石毒而生於山蓋不能有以勝彼之氣則不能生於其氣之中而物之與是氣俱生者夫固必使有用於是氣也猶朱子謂天將降亂必生弭亂之人以擬其後以此觀之丗固無無用之人人固無不可處之丗也

◆敘節婦賈韓

韓氏中山治中賈公之子增順妻也其先眞定獲鹿人父某金末甞代上黨張公爲潞州帥後歸國移鎭彰德西道會有告其與金烜山武公通問訊者遂繫獄行唐當天下草昧非強宗豪族不能自保其室家况當衰謝罪累之餘其強凌豪奪孰復能禦之者時韓氏年巳十五姿色復過人獨能以礼適名族其風節巳可想見矣二十七增順死賈之族黨有欲嫁之者韓氏以死拒之其兄知沁州事某憐其少寡欲迎歸之韓氏恐其將嫁已也凡五往復終不許及年四十則曰吾老矣吾兄必不強我也方一往焉韓氏出衣纓復移天於大家其生長見聞宜不知勤儉勞苦爲何物也及增順死家無以爲生童稚嗷嗷待哺於前韓氏即斥去脂澤其服飾雖山野農家之所不堪者韓氏處之若素也復慨然以勤力自任毎日以麻二束自課剥而績之盡焉而後寝其事舅姑接夫子御妾媵待親戚則又郷閭以爲模範者其婿郭賡屡爲予言之始爲敘其大畧庶有如安定胡翼之者聞將著之賢恵録云

靜修先生文集

卷之二十二

題跋

◆書太極圖後

太極圖朱子發謂周子得於穆伯長而胡仁仲因之遂亦以謂穆特周子學之一師陸子靜因之遂亦以朱録爲有考而潘誌之不足據也蓋胡氏兄弟於希夷不能無少譏議是以謂周子爲非止爲种穆之學者陸氏兄弟以希夷爲老氏之學而欲其當謬加無極之責而有所顧籍於周子也然其實則穆死於明道元年而周子時年十四矣是朱氏胡氏陸氏不惟不攷乎潘誌之過而又不考乎此之過也然始也朱子見潘誌知圖爲周子所自作而非有所***也於乾道己丑巳序於通書之後矣後八年記書堂則亦曰不繇師傳黙契道體實天之所畀也又十年因見張詠事有隂陽之語與圖說意頗合以詠學於希夷者也故謂是說之傳固有端緒至於先生然後得之於心無所不貫於是始爲此圖以發其祕爾又八年而爲圖書註釋則復爲莫或知其師傳之所自蓋前之爲說者乃復疑而未定矣豈亦不攷乎此故其爲說之不决於一也而或又謂周子與胡宿邵古同事潤州一浮屠而傳其易書此蓋與謂邵氏之學因其母舊爲某氏妾藏其亡夫遺書以歸邵氏者同爲淺薄不根之說也然而周子邵子之學先天太極之圖雖不敢必其所傳之出於一而其理則未甞不一而其理之出於河圖者則又未甞不一也夫河圖之中宫則先天圖之所謂無極所謂太極所謂道與心者也先天圖之所謂無極所謂太極所謂道與心者即太極圖之所謂無極而太極所謂太極本無極所謂人之所以最靈者也河圖之東北陽之二生數統夫隂之二成數則先天圖之左方震一離兊二乾三者也先天圖之左方震一離兊二乾三者即太極圖之左方陽動者也其兊離之爲陽中之隂即陽動中之爲隂靜之根者也河圖之西南隂之二生數統夫陽之二成數則先天圖之右方巽四坎艮五坤六者也先天之右方巽四坎艮五坤六者即太極圖之右方隂靜者也其坎艮之爲隂中之動者即隂靜中之爲陽動之根者也河圖之竒偶即先天太極圖之所謂隂陽而凡陽皆乾凡隂皆坤也河圖先天太極圖之左方皆離之象也右方皆坎之象也是以河圖水火居南北之極先天圖坎離列左右之門太極圖陽變隂合而即生水火也至元丙子八月望日書

◆書康節詩後

物齊也齊之則不齊矣猶之東西也東自東而西自西固不齊也然東人之西則西人之東也是曰東亦可曰西亦可則是未始不齊也然東西之形旣立指其西而謂之曰東則爲東者必將起而爭之而不齊者出矣不齊之則物將自齊而平矣東也西矣吾立於中而制其東西焉如是則謂之無所著可也一有所著則不東而西矣謂之無所著可乎彼空將無所著也一倚於空獨非著乎此程子深有取于邵子之言也然彼爲其說者曰是不足以破吾說也吾曰齊固未甞齊夫物也吾曰空固未甞著夫空也噫悠謬輾轉愈遁而愈無實矣

◆跋懷素藏眞律公二帖墨本後

顔魯公自其九丗祖騰之至公以能書名天下者凡十人而頵頍不與焉其淵源巳如此而其父巳傳法於殷仲容而公又會意於張長史今見懷素此帖所云則知公之講習於師友者又如此嗚呼書一藝也必欲其精而猶如是矧其大者乎帖後有文潞公吕汲公趙懿簡劉忠肅諸公元祐四年跋語是年潞公以元老平章軍國事方辭去不得而汲公爲宰相懿簡公爲樞密忠肅公爲御史吁亦盛矣哉後游師雄刻此帖於長安則八年九月也宣仁后實以是月崩而明年巳非元祐矣宋之治亂於此焉分又所以發予之歎也此雖一帖而有可鑒者二故併書於後以待覽者云至元丁丑七月己亥容城劉某書

◆書王維集後

維與鄭虔同以能詩與畫名當丗後又同事賊賊平復同以畫得苟免死而鄭相如者固甞言虔當汚僞官然復云願守節可免夫仁義禮智天道固有所謂命者而其義之於君臣有不能盡者彼善術者或於其氣運之間有可以推而知之者然其曰守節則可免則是有性焉而巳矣陳圖南謂种放晚節當不逮初謂敬愼則不失亦此意也是彼爲術者固亦必以人事爲主而不專於數矣因表而出之於此云

◆書高允圖後

人之制行近於當理者多矣欲必其制行之初眞見義理之當然而斷然無一毫人欲之私者則未易知也然攷其平生則心術之微亦有不可得而掩者矣如高允忠情之直亮蓋其生質之本然其設心處事必非善爲僥倖委曲之人也如勸翟黒子有罪首實亦以義理之當然爾而作史者遽繼之以庶或見原之語則所謂首實者乃所以爲僥倖之資也至於史事不欺則又以謂恐負翟黒子故則允之所以爲是非以義理之當然第以此爾此皆史臣不明義理而於遣辭之際輕爲增損往往使人忠亮之心不灑然于天地間非止允一端而巳讀史者不可不知也

◆跋魯公祭季明姪文眞蹟後

季明與盧逖同時遇害也今公所謂仁兄愛我俾尓傳言者不應居逖之後也果先之則潛告之舉自忠節發而史爲遺誤矣且公於其父之廟碑自敘距師古爲四丗與忠節爲同祖而新史乃以公爲師古五丗從孫與忠節爲同五丗祖不應公自敘亦如撰歐陽璀碑之有誤也舊史自以之推爲公與忠節之五伐祖以忠節爲公之從父兄矣不知新史何所據而改之而汪應辰於公傳辯師古五丗之誤於忠節傳不辯其同五丗之誤亦可謂攷之不精矣是以知歐陽永叔不敢以新唐書丗系列傳爲正者不特張許孔氏而曾子固所謂史誤者又不特李白傳而巳也至元丁丑八月癸亥日容城劉某書

◆書王子端草書後

子端振衣起遼海後學一變爭竒新黃山驚嘆竹谿泣鐘鼎騷雅濳精神黙翁語也雪溪僊人詩骨清畫筆尚餘詩典刑聲光舊塞天壤破議論今著兒曹輕遺山語也二公之言必有能辨之者東坡謂書至於顔柳而鐘王之法益微詩至於李杜而魏晉以來高風絶塵亦少衰矣朱文公亦以爲然而黙翁蓋知此者是以不取于子端也安得如黙翁者而與之論書至元十五年正月二十三日書

◆題婁生平鈒模本後

銀工婁生平鈒墨本前人題誌莫不以爲天下之絶巧也夫以人心之靈有可以參天地而贊化育者存苟專力于一藝其精密神功亦何不至此固無足怪焉予所感者自汙尊抔飲而有器皿自器皿而有文飾自文飾而有如此至有如此者攷其丗尚未逺也而來者無窮焉將止於如此而巳邪將變而益以文邪抑亦將反古人創物適用正大淳厚之制也

◆題遼金以來諸人辭翰後

遼誥勅一卷金正隆詞人製作附今姚竇諸人跋語一卷予觀之謂遼金迄今自北而南漸以大其文物之變也亦然劉某題

◆跋朱文公傑然直方二帖眞蹟後

先生傑然直方二帖郝奉使得之儀眞予觀其詞旨筆勢則跨越古今開闔宇宙荆公實不足以當之而其頽然其順浩然其歸方康節檢束之時蓋亦無有也書法自漢魏而下壞於晉宋極於黃米此先生千古絶絃之論觀者以此意求之或有感焉而於以讀先生之書而得其心則視凡丗俗之所爲學者皆在百尺樓下矣又豈但書法而巳乎至元丁丑八月壬戌容城劉某書